午后,在南京東路「老」雲門舞集排演教室看【歡喜扮戲團】排戲,時常讓我想起英格瑪.柏格曼的電影《野草莓》:老醫師開車到遠方領取榮譽學位,一路經過兒時、年輕時代的住處。對比於同車而行的媳婦所散發出的青春氣息,老醫師疲倦的微笑、感傷的眼神,帶領著觀眾逐步發現他憂鬱而不快樂的過去。

另一種安靜的氣質
  扮戲團的演員們並不憂鬱,他們在舞台上所呈現的過去時光也沒有太多的感傷。老演員們和《野草莓》裡的老醫師有一點是相通的:對自己經歷過的種種–悲傷的、痛苦的、快樂的,都有一種理解後的溫情在其中。
  相較於柏格曼電影裡動人的臉部特寫,《台灣告白》演出中的老照片背景透露出的是另一種安靜的氣質。那是我們家中長輩們曾經經歷過的世界,或者,那曾經是他們的「現在」,而對我們來說,那已經是過去的「過去」。今晚,配上老演員的演出,「過去」和「現在」將一起發出歷史和記憶的光澤。

老人缺席是必然的結果嗎?
  國內的大小型劇場演出當中,老年角色的出現並不是太多。
  就算是劇情要求要有一、兩個上了年紀的演員,通常我們所看到的是:畫上老妝的青年演員。
  為什麼?
  是因為我們的劇場講了太多的都市裡的小愛小恨、談了太多的無奈與青澀的領悟。所以老人缺席是必然的結果嗎?
  是因為老人演員比較難以溝通、時間比較不能配合年輕人的作息嗎?
  或者是我們的劇場裡,不少人的心中只有現在、未來,而「過去」是空白的呢?

他們的「重現江湖」是必然的趨勢
  任何人的「過去」都不可能是空白的,差別在於有沒有「反省」或「釋懷」於其中,【歡喜扮戲團】的成立,預示著老演員和「老」角色「真的」出現在舞台上,並不需要任何藉口;他們的「重現江湖」是必然的趨勢。
  問題是:我們的劇場中人是不是願意去邁開第一步?
  讓老人「真的」去演老人,多去挖掘老年人為主的題材,多演幾齣融入老年人觀點的故事……,這些都可以豐富我們的劇場。更有甚者,除了以老人為主的故事以外,我們是不是也可以開始去思考為什麼我們的觀眾群裡,老人是少數中的少數呢?中年人也許稍微多一點點、而年輕人是大宗呢?
  難道我們的劇場作品主要是「年輕人編導、年輕人演出、講年輕人的故事、演給年輕人看」而已?
  外面的世界是很大的。不是嗎?

他們是在「演」自己
  扮戲團的演員,排起戲來,源源不絕的巧思和妙論就不斷的呈現在舞台上,搭配上現場演奏的台灣民間音樂,演員本身的真實面就已然在劇場內兀自散發出動人的芬芳。
  他們是在「演」自己:過去的和現在的自己。透過戲劇形式的演出,我們同時也看到了未來的他們。
  或者–未來的我們。

(本文原刊於歡喜扮戲團「台灣告白:歲月流轉50年」節目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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