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大蓮娜是聖經中耶穌說:如果你沒犯過罪就可以用石頭砸她的那個女人,瑪大蓮娜是耶穌被人從十字架上放下,唯一敢擦拭祂身軀的女人,瑪大蓮娜在以基督教文明為背景的地方象徵著叛逆現狀、獨立思考的女人。

一九八四年,吉爾葛林豪(Jill Greenhalgh)在英國威爾斯創立瑪大蓮娜計劃(Magdalena project)邀集歐洲女性劇場工作者以女性優先為主體,破除以往男編劇、男導演詮釋女性故事的慣例,讓女人以自己的方式為自己發聲。

一九八六年瑪大蓮娜第一屆女性藝術節在威爾斯的卡地夫舉行,參與者在沒有刻意排除男性的情況下99.9%是女性。來自德、法、義、英、丹麥、挪威、芬蘭等國對第一次女性劇場工作者聚會的印象是「災難」,最後大夥以吵成一團收場。這變成一項傳統,即使十七年後,瑪大蓮娜組織或活動已散佈歐洲、美洲、大洋洲、亞洲、及非洲,瑪大蓮娜的女人在發覺女性自覺的道路上仍然為「我們在做什麼」、「我們要做什麼」而爭吵不休。即便如此,加入瑪大蓮娜的年輕女性表演工作者仍前仆後繼。這個不在意男人眼光,以女人為主體的歐洲組織進而在二十一世紀後認為已沒有當年特立標竿的意義,逐漸擴散到哥倫比亞、紐西蘭、澳洲等地,並在當地開花結果。亞洲的新加坡、菲律賓、臺灣的女性表演者近年來也備受重視。

如果不用男性思考系統,女人可以做什麼?

來自法國馬賽的柏姬卡拉(Brigitte Cirla)是複調聲韻劇場(Voix Polyphoniques)的創辦人,她們演出的「皇后的烤肉」、「身聲生‧聲」都是以女人在廚房工作為背景的人聲劇場。

「我不是女性主義者,我的作品是慶賀女人的存在」,柏姬很坦然的說。

茱莉亞瓦雷(Julia Varley)是丹麥歐丁劇場(Odin Teatret)的台柱。

英裔的茱莉亞有著希臘雅典娜女神般的容貌與身材。

她延續瑪大蓮娜的精神在歐丁舉辦三年一度的穿越藝術節(Transit),一年有九個月在國際藝術節教學、演出的茱莉亞,嚴格篩選最具代表性別具風格的女性團體加入「穿越」。雖然必須自費參與,冒著零下20℃的寒冬住在歐丁的貨櫃屋中且受邀的知名女性藝術家全部都得負擔如做飯、洗碗、洗被單、清浴廁、搬道具等工作的情況下,仍然,大家公認,參加「穿越藝術節」是女性表演工作者至高無上的榮耀。

二00三年三月菲律賓的佩塔劇場(PETA)舉行亞洲女性表演藝術節-轉變中的女性形象(Changing She-Images),三月六日那天早上,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天,來自印度的導演凱娣珍(Kirti Jain)介紹她導的一部舞台劇,影片中七個印度女人原來開心的在溜滑梯,隨後溜滑梯的成為投井的意象。原來印度社會有一不成文規定,女人若有任何讓丈夫蒙羞之事必得遭全村驅逐,然而她們若流落別村又可能遭別村男人非禮,為維護她們家人的名譽,最好她們自求了斷。這故事高潮是六個女人都投井淹死,第七名卻因水不夠深,腳被別的女人卡住倖免一死。當第七位女人說:「好高興我還活著」,全場觀眾都大大吐一口氣為她慶賀。
同一天早上,有一個日本團體叫「戒指旅館」,影片中六位青春貌美的女生,迷你裙-馬靴-假髮-豔粧-或揹白色吉他-或握奇型麥克風,舞台上方有機關布景不定時飛下,舞台下火花煙霧不時噴出,另一個重點,她們都上空,或用巨乳道具掛在胸前。沒有故事內容,有的只是揮灑青春,享受物質。
看了這兩個劇團,給我在參加多年歐洲女性藝術節之後前所未有的了悟。同是亞洲姊妹,怎麼會有如此大的社會的差異?印度與日本的演出都可能在台灣此時此刻發生,那麼我們又如何從這兩個極致走出來呢?我原本以為我只是一個劇場導演,如果我把我自己看成為「女」導演-看到自己的性別,那麼我的作品是否會有另一種面相?

歡喜扮戲團曾於二00一年參加第三屆穿越藝術節,並以紀錄片介紹「台灣告白系列」中客家女性的故事。全場觀眾為客家女性的堅毅動容。也非常驚訝歡喜扮戲團能夠長期追蹤、訪談、編輯本土女性生命故事。

二00四年一月,歡喜扮戲團將以「千姿百態畫旦角」再度進入「穿越」。這是以歌仔戲小生,金鐘獎最佳女演員謝月霞的真實故事編成的。
謝月霞五歲開始學歌仔戲,十六歲正式扮演小生,之後在母親也是老師的鞭子要求下,不論在台上台下都以扮演男性角色取悅戲迷;謝月霞將如何找到自己的女性自覺呢?劇中她對自己做最真情的剖白。

有一次在後台,六十歲的謝老師問只有二十歲扮小生、小旦的兩個女孩子雅嵐、芳璇「你們學戲有被打過嗎?」「,有,但後來教育部規定不准體罰學生」,「真好,我這輩子被我老母打的好慘,若有人稱讚我會演戲,全都得歸功我母親的鞭子」。
台灣的女人也是披荊斬棘闖將過關為自己闢出一條生路來的,我們也都同時存在這一關與那一關之間,我們到底是如何穿越的呢?

【本文載於《自由時報》47版,2004.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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